close

   「已經是兩年前的事了啊……」公園裡的日式涼亭蹲坐著一名頹廢風的男孩,如果不是他穿著制服,路過的人極有可能將他認為無家可歸的流浪者,但認識他的人都知道,他不僅是個班草,更是個怪人。

另一張椅子上坐著一名帶著粗框眼鏡的斯文男孩,跟對面的頹廢男孩成了個大對比,即使是沒穿制服,路旁的人還是會將他視為個好學生,且成熟了許多,的確,他還真的是個好學生,是個不可多得的天才。

「開始懷舊了啊?真不像你。」襲夢開口打破沉默,卻不驚動四周熟睡的小貓小狗,全賴他穩重的嗓音。「你別胡說,下個任務是什麼?」撲朔迷離,幻逆反而丟了一個問題回覆,而襲夢早已習慣這種生活方式,手指在空中畫了個圈,一片落葉掉落在他手中,泛黃,象徵秋天的到來。

「這次的有些棘手喔,要不要休息再去,你已經整整三天三夜沒睡了啊,雖說還不到極限。」襲夢說,「你每次還不都這樣說,棘手只是我們的語助詞罷了。」幻逆抓抓頭髮,眼神中感不到一絲疲憊,「說吧。」

像他們這種占卜師所謂的任務,不過是口頭上方便表達的術語,實際上他們不為誰做事,只是從小便被賦予這種命運罷了,而且絕不可違背,是一種永恆的使命,據祖訓,違背的下場不堪設想。因此,漸漸地,他們自己發展出自己對這種使命的看法,有些藉此磨練自己、有些只為了賺錢、也有一些將它當作休閒娛樂等不一。另外,預言師無此限制,如襲夢,只是尋找任務和完成任務的夥伴。

腐朽的大門、腐朽的牆、腐朽的氣味、枯萎的門邊樹、禿鷹滑翔半空……一切像極了電影中會出現的場景,只是現在完完整整擺在眼前,不免有些可怖。兩個身形緩慢步行至階前,一個頹廢、一個莊重,一半一半,與這個場景融合得恰有其分。

「又是鬼宅啊,最近怎麼老是碰到這種案子,馬的,超噁。」幻逆左手舉起,幻化為銀色五指手套,上頭雕鐫著不規則幾何圖樣,卻又好似有一定規律,接著,猛然一擊!

「鏗!喀啦喀啦……」腐朽的大門不堪一擊,直貫而入,卻不見屋底,可見建築的龐大。襲夢首先踏入,幻逆則保持警戒,手套微微發光,卻不太穩定,由此斷定,屋內磁場不穩。

屋內塵積如土,地板咿咿呀呀地作響,陽光照射困難。「嗖!」一張不知打哪來的生鏽鐵椅劃過,襲夢輕易閃過,這是來自於預言師的直覺反應,即使不針對事物預言,身體也可自動對週遭事物作出簡單預言,幻逆雖無此能力,不過身經百戰的他輕易以單手接下且猛然往外甩,只見椅子在陽光的照耀下,化為塵土。

「我了解了。」襲夢用手推推眼鏡,黑暗中的他更顯沉穩,「是同類嗎?」「沒錯…」

「又一個…走火入魔的占卜師,其稱號為,『黑暗中的重影』。簡單來說,就是黑暗中的黑暗。」

占卜師的任務中,也不乏搜索變質的反叛者,但由於對方也善控制命運,因此除非能力大過對方,否則,殺無赦。但幻逆永遠是其中的除非。

幻逆可說是占卜師中的奇葩,即各流各派武術於一身,且能夠立即判斷命運的流向,加以更改,所謂更改,即斜轉正、惡轉善、異轉常三大原則。人在一生中的命運是固定的,即所謂的運氣,以趨近於天為單位,每天擁有的運氣有定量,通常好事過壞事來,或是平平凡凡過整天,而占卜師,就是操控這方面的天生高手,他們可以更改,更可以創造。

純淨之眼,為占卜師中少數擁有的極致能力,修煉達顛峰者可選擇擁有,不過代價是:永遠不得好眠,也不會累。說起來不算缺點,但是睡眠能夠整理思緒,少了它,所有心情容易變得一團亂,造成「走火入魔」,因此多數占卜師選擇放棄。但幻逆依舊是永遠的例外。

從整個屋子最陰暗的角落,緩緩走出一個男子,衣衫襤褸,以駝背姿勢不穩地朝屋內的其餘兩人前進,假如是普通人,肯定會立刻嚇暈,或者腦中一片空白,但這兩人與眾不同。只見襲夢緩緩退到一旁,運用預言師特有的「雙瞳眼」展開預言,接著一抹微笑,對男子說:「乖乖投降吧,我們有辦法讓你的痛苦回憶消失。」在襲夢腦中出現的是恢復原狀的男子原樣,可見幻逆將會大大地勝利。「你們又怎能了解我!」男子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暴走,衝向他眼中最具威脅性的幻逆,幻逆則不避不閃,帶著手套的左手輕輕一揮,純銀光芒閃耀,爆炸般的光線散出,竄進男子體內,襲夢推了推鏡框。

不久,男子重新站起,「怎麼……」幻逆感到驚訝,襲夢暗暗啐了一聲,「中毒的還挺深的,不過…我們也不是沒遇過。」幻逆掩住心中驚訝,畢竟,永遠不能在氣勢上輸人。「你們…真的能幫我嗎?」男子單腳跪下,可見剛剛的確造成了傷害,幻逆拍拍左肩,面露微笑說:「那當然。」右手發光,男子倒下。

許多回憶飛在男子的腦海中,一股柔和銀光也隨著回憶打轉,一點一點抹除痛苦回憶,包括失去自我這段。命運本是如此,這句話只在普通人適用,可說是不變的法則,然而占卜師的存在,則完全地打破禁忌,一一修補不完整的命運,還他們一個美好。

「不用多餘的戰鬥。」一直是幻逆和襲夢工作的準則。

插曲~關於黑暗中的重影

這個男人可說是充滿了絕望,不,應該說是他曾經有過一段美好回憶,失去之後,更顯悲傷。

那天……

一座不大不小的房子,住著一個不大不小的家庭,他們一直以這種平凡為樂。房子靠山,位於較高海拔,有點遠離世俗之感,這附近房子並不密集,形成了一個社會課本上定義的散村。

「老婆,我出~門囉!」一名西裝筆挺的男子高聲喊著,房外無車,令人好奇男子將如何到達工作地點,然而男子的家小卻早已習慣,畢竟,只要平平安安回來就很好了。

男子是位占卜師,在他們的世界並不出名,但任務不固定,往往會有意想不到的意外造成身體上的傷害。而他的家小們,則是預言師,當初在一個極為驚險的任務中,他們患難見真情,事後便結了婚,而他們的小孩僅遺傳了預言師的能力。

這天,陽光微弱,被層層薄雲包圍,萬物靜謐。

「媽媽…」男孩十一歲:「我看到一片黑暗。」,身為母親的一臉凝重,「我不是有跟你說過盡量不要預言自己的命運嗎?」「可是…我害怕。」男孩抱著母親,臉埋進胸口,彷彿要藉此抹除恐怖畫面。「我看到的跟你一樣啊……孩子。」一手摟這孩子,一手摀著臉,水珠從指縫滑落。

此時,外頭已無陽光,烏雲密布,雷聲在宣告危險的到來。

接下來無需再作敘述了,新聞報導:「某颱風在昨日來的又急又兇,山區的住戶來不及遷離,目前救難隊正在努力尋找生跡……」

回到家,房子早已面目全非,不,應該說是一片荒蕪,男子的絕望從眼淚蔓延至心頭,過了幾年,村莊再度重建,那座靠山的小屋也少不了,只是,再也聽不到男主人爽朗的呼喊,甚至絲毫無人聲,能聽見的只有,啜泣聲和瓶罐破裂聲,當地人因此敬而遠之,此屋從此被稱為「鬼宅」。

然而又過了一陣子,房子恢復光亮,已經是很久以後的事了。

~待續~

arrow
arrow
    全站熱搜

    孤 柳月 發表在 痞客邦 留言(0) 人氣()